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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火光

第二章 火光

陈灵霄回家的路上觉得有些后悔了,虽然他不怕事,但碍于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和底细,他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给父亲带来麻烦。他就这么低着头默默地朝家走去,脑中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陈灵霄的家就在璞玉镇东侧的一座宽敞的四方宅院当中,宅院坐北朝南,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四间,另外靠近正门的左右两侧还各有一间澡房和厨房。正门对面的三间正房中央一间是大厅兼饭厅,左侧一间就是父亲的书房,右侧一间是会客室。正房和厢房是通过一条环形走廊连接在一起的。

走廊外是一个宽敞的空地,地上铺着青色的正方形石板,这里就是陈灵霄和父亲平时练武的地方,空地没有栽种树木,显得极其宽敞,在空地的一个角落里摆放着木桩沙袋石锤等练武用的东西。

这座宅院虽然很大,但只有陈灵霄、父亲和另外一名佣人张妈三人居住,父亲又由于工作经常外出,所以这里平时基本就只剩下他和张妈两个人。

陈灵霄推开大门走了进去,他看到宅院一侧的厨房中张妈已经忙活起来了,便走到窗外向里喊了一声:“张妈,晚饭怎么样了?”

“马上就准备好了少爷,你先洗把脸休息一下。”张妈抬头应了一声,便继续专心做起饭来。

陈灵霄“嗯”了一声,然后向左一转来到了自己的卧房。

他的房间装饰比较简单,正门靠右侧只有一个书架,那还是后来父亲为他添加的。他性格厌文喜武,如果不是背诵那些枯燥的武功口诀,他才懒得去看那些带字的东西。房门左侧就是一个木盆架,靠里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宽敞的大床,足可以躺下两人,床头是一个浅黄色花纹的木质衣柜,床和衣柜旁边靠窗子的位置则是一张红木方桌和三把椅子,房间一共有三扇窗户,整体显得很是宽敞明亮。

房间看起来很干净,应该是张妈今天刚打扫过。陈灵霄每次看到这里都感叹张妈的能干,一个人竟然可以把这么一座大宅院打扫得这么干净,如果是他的话,估计三个房间就已经是极限了。

陈灵霄走到门旁的木盆前捧起一把清水朝脸上拍去,顿时一股清凉舒适的感觉袭来,他接着又捧起几把拍到脸上,正在这时一只巴掌大的火红色迷你狮子突然从他身上窜了出来,落在一旁的窗台上。

“终于回家了!”迷你狮子抖了抖身子,又舔了舔腿上的柔毛说道。

“火光,你今天干的不错,把赵四叔吓得一愣一愣的,不然被他抓住还真不好办。”

“你小子的那些鬼主意我还不清楚么,我看你即使被抓住倒霉的也是那个赵四。”

迷你狮子 继续舔着柔毛说道:“而且你就为这种小事使唤我,弄得我现在身上还一股臭猪肉味呢。”

“要不我现在就帮你洗洗?”陈灵霄说着朝火光摆了摆手,做了一个抓的动作。

“算了,我还是忍忍等晚上泡热水澡吧。”火光没有理会他,依旧自顾自地舔着柔毛。

陈灵霄有些兴致缺缺地拿起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然后走到一旁的方桌前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

火光很快又开口道:“你这个人就是爱多管闲事,那个赵四干这种缺德事自然有中兴司去管,怎么也轮不到你吧。”

“我就是看不惯他这种欺骗人的做法。这璞玉镇的人本来都挺善良淳朴的,怎么就出了赵四叔这种人呢。”

“人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和不得已,等你长大就明白了,你现在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的问题吧。”

陈灵霄听到这里不禁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这问题又不是担心就能够解决的,当初要不是爹我现在可能早就已经死了,而且现在爹也还在帮我想办法。”

“轩辕这人做事还是很可靠的,有他在你确实不用担心,但你马上就要成年了不能总依靠轩辕,尤其是这件事只能靠你自己。”

“我知道。”陈灵霄叹了口气又说道:“爹教我那些拳术功法都是为了减轻我身上的病症,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这病虽然有所好转,但还是无法从根本上治好,我想再练下去也就那样了吧。”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张妈的喊声:“少爷,晚饭做好了。”

“来了!”陈灵霄回了一句,然后冲着一旁的火光说道“走啦,先吃饭。”

“那是你的饭,晚上回来记得喂我吃饭,今天我可是没少卖力。”

“知道了,知道了。”陈灵霄说着起身离开了房间,而火光也身影一闪消失在他的身上。

饭桌上,陈灵霄狼吞虎咽地吃着张妈做好的饭菜,他今天为了捉弄赵四跑了好几次才将一缸水装满,后来又跟那个兽人少年莫名打了一架,确实也饿坏了。他很快便将两盘菜消灭干净,又盛了两碗汤全部喝光,这时才胃里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陈灵霄想起那个兽人俊逸的事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开口问坐在一旁的张妈:“今天有什么事情吗?或者有谁来找过我吗?”

“事情倒是没有。”张妈夹起一筷子菜放入口中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今天老爷托人送信来了,他说事情办完了,这两天就能回来。”

“爹要回来了!”陈灵霄放下手中的碗,有些兴奋地说道。

“是啊,听说还带了不少好东西呢。”

陈灵霄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能有什么好东西,还不是那些书简字画啦,爹一个武人竟然会喜欢这些东西。”

“老爷虽然是个武人,但他年轻的时候可是有名的才子,曾经考取过功名的。可惜天不遂人愿,最后才走上武人的道路。”

“张妈,你对爹的过去也这么了解?”陈灵霄盯着对方好奇地问道。

张妈仍旧夹着菜不紧不慢地说道:“之前老爷会见一位客人时曾经提起过,我当时正好给他们上茶,才听到的。”

“你还听说什么了吗?”陈灵霄迫不及待的问道。

“别的就没有了,老爷的客人本来就少,所以那次的印象比较深刻。”

“这样啊。”陈灵霄叹了口气说道,他本以为可以打听到更多爹过去的事情。

过了一会,张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道:“那个人似乎也是个武人,而且嘴有点尖,长相很奇特,看起来应该不是人族或者兽人族。”

外族的武人?陈灵霄印象中怎么也想不起有这号人物,也许真的是父亲年轻时候的朋友吧。他之前和父亲四处漂泊的时候确实认识不少外族人,但后来定居在这璞玉镇之后,似乎和他们就很少来往了,而且爹的工作是押运货物,经常外出,所以现在家里几乎没有什么外人来拜访。

张妈突然开口道:“少爷也很喜欢练武,以后也准备当个武人吗?”

“嗯,算是吧。”陈灵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清楚,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而且比起当武人他心中还有其他目标。

“那少爷就加油吧,以后像老爷一样成为厉害的武人。”张妈笑着看向陈灵霄,眼中充满了慈祥之色,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道:“洗澡水我刚才已经在烧好了,你一会可以直接去洗。”

“知道了。”陈灵霄说完很快就离开了饭厅,留下刘妈一个人在那里收拾。

陈灵霄先回房取了一套干净的内衣,之后走到旁边一间半掩着的门前推门走了进去,一股灼热的气息混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顿时扑面而来。

房间呈长方形整体空间不大,正门对面是一张桌台,上面放着一个空的木盆。桌台旁边是一个深褐色的木质屏风,屏风中间的画布上绘制着梅菊兰竹四副绘画,绘画旁边分别是对应的四首应景诗句。这屏风比较新,上面的字画也是父亲后来绘制上去的,陈灵霄因为完全不懂诗句的意思,平时只是纯当一个摆设来欣赏的。

陈灵霄先将干净的内衣挂在一旁的屏风之上,然后才解下头上的绸带连同身上的衣服一起放到旁边的木盆之中,鞋袜摆在桌台旁边。

他迈步走过屏风,望着眼前那冒着蔼蔼雾气的清澈水池,一步直接跨了进去。他身体刚一进入水中,一股灼热的感觉瞬间传遍了全身,他全身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感觉。他伸展着四肢静静地躺在水池中享受着这股热流将自己身上的疲劳冲散。

此时他的胸前赫然可以看到一块宛如罗盘般巨大的疤痕,疤痕上面星罗密布的划痕如刻印般附着在上面。他每次看到这块伤疤,心灵深处都会感到一种没来由的撕心裂肺的痛苦,他不知道那是为什么,更不记得自己何时受的伤,因为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的过去。

他将头浸到热水之中,感觉着扑面而来的热气,心中的痛苦似乎轻了很多,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满足地将头伸出来,靠在水池边缘望着上方的天花板和升起的腾腾白雾,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这时在他旁边,火光的小脑袋也从水中伸了出来,他学着陈灵霄的样子将头后仰,整个身体浮在水面上竟然也享受了起来。

陈灵霄记不得自己小时候的事了,他只记得醒来时身边就只有父亲和火光两个人。他当时浑身都是血,气息微弱,身体和手脚多处出血和骨折,但最严重的还数胸前的这个巨大伤口。

后来父亲带着他拜访了好几个大夫才将伤病治好,当时的他虽然不认识父亲,也没有和他说过话,但他感觉躺在对方的怀里是那么的温暖,听着对方的声音是那么的柔和,对方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是那么的真切,医生手中的针线给他带来的痛苦远不如眼前之人的声音来的清晰真实,他听着对方的话听着对方给自己哼歌讲故事,最后他终于知道对方叫轩辕瑞丰,是一名人族的武人。

然而好景不长,之后没多久陈灵霄胸前的这处伤口就突然开始剧烈疼痛起来,痛得陈灵霄大喊大叫生不如死,痛得他全身流血不止最后昏厥过去。然而更可怕的是他这种疼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一次,即使是大夫也查不出来原因。

好在每次醒来时父亲都在身旁照顾他,这才让他坚持了下来。后来父亲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一个方法,通过输送武人内力的方式可以暂时压制它,父亲便每隔一段时间为陈灵霄输送一次内力。这个方法虽然无法彻底根除这种疾病,但至少能缓解他的疼痛,也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父亲不仅为他治病,还教授他武艺,更是在这座璞玉镇上购置了一处宅院供他居住练功,渐渐地他的顽疾发作的次数少了起来,父亲这才放心将他一人留在家中自己外出工作。

陈灵霄不知道泡了多久,感觉头有些晕乎乎的,他便站起身穿上内衣回到卧房之中。他刚进到屋里便一头倒在床上,他不知道是今天的水温太热还是他泡的时间有些长,他闭起眼睛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身上有东西在动,睁眼一看原来是火光正趴在他的胸前,一只爪子用力拍打着他的脸。

火光有些急迫地说道:“晚饭呢,你让我等这么久还不给我饭吃,是想饿死我么!”

“抱歉,可能是泡的有些久,头有些晕。”陈灵霄说着没有起身,而是从枕头下面掏出一把钢制的匕首,在手指上轻轻一划,一股鲜血马上流了出来。

火光见此一下扑了上去,大口大口的**起来。

陈灵霄望着火光的动作有些出神。当初自己被父亲救下之后就看到了这个奇怪的家伙,当初他以为对方是跟着他们的流浪动物,结果父亲竟然说看不到,而且不仅是父亲,周围的人似乎也都看不到火光的样子。

他后来才知道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火光,而且他还能跟自己对话,当然别人也是听不到的。他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对方是什么,既然想不明白他最后也就干脆不去想了。

对方除了定期吸吸他的血以外也就没有更多过分的举动了,而且别人看不到他对于陈凌霄来说也是一个好事,就像今天遇到赵四时那样,他已经成为陈灵霄恶作剧时的杀手锏了。

过了很久,火光终于一脸满足地放开了他的手指,他此时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陈灵霄抬起手指摸了摸竟然连疤痕都没有了。

“每次看都觉得不可思议,你的舌头是什么做的,竟然还能治愈伤口。”陈灵霄说着一翻身握住火光的嘴想要扒开看看,却被火光直接一甩头闪开了。

火光有些得意地说道:“那算是给你的奖励吧,另外这可不仅仅是舌头的功劳哟。”

“你一定要靠我的血才能活下去吗?”

“不然呢,别人又看不见我,你总不能看着我活活被饿死吧。”

“那也不错啊,免得哪天被你把血吸干了。”陈灵霄用手使劲摩擦着火光的脖子和肚子的皮毛,弄得对方一阵痒痒。

“住手啊!别每次都为这点小事叽叽歪歪的好不好。”火光忍不住叫了起来。

“好吧。”陈灵霄似乎是闹够了,手终于从对方身上移开,又一阵脱力般地躺到了床上,过了半天才开口道:“下次替我多干点活补偿吧。”

“好啦,好啦,我答应你就是!”火光喘着气说道,过了一会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道:“你今天这血似乎更香甜了,看来你新练的功法还挺有效果的。”

“……”

“切,竟然睡着了。”火光看着一旁已经沉沉入睡的陈灵霄叹了口气,他将旁边的被子一拉,直接搭在了陈灵霄的身上,然后自己趴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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